企业自动监测数据造假玩起高科技，三进现场识破造假伎俩
“查处秦皇岛索坤玻璃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索坤玻璃”）自动监测数据造假案，可谓一波三折。”河北省昌黎县环境监察大队大队长于林辉说，“今年年初发现索坤玻璃自动监控设施异常。为进一步排查异常原因，又联合秦皇岛市环保局相关专家再次对企业排放烟气进行手动监测，虽然现场比对监测数据勉强能对得上，但发现的种种疑团仍难以得到合理解释。在多方请教专家进行研判后，最终认定企业存在人为破坏采样仪器的行为，于是，执法人员第三次去了企业，造假者终于被抓了现行。”
发现自动监测仪器异常，申请“技术外援”。
索坤玻璃共有5个窑炉烟气出口，两台烟气在线监测设施，其中1#、2#窑炉烟气出口对应的是2#在线监测仪，3#、4#、5#窑炉烟气出口对应的是1#在线监测仪，按照相关规定，这家企业烟气排放参考的是平板玻璃行业烟气排放标准。
“从在线传输的数据看，这家企业以前都是超标的。今年年初数据开始‘正常’起来，甚至比达标排放的数据还低。”凭借多年执法经验，于林辉觉得这“正常”的背后很不正常。
2016年1月15日~16日，昌黎县环保局执法人员第一次到企业进行现场检查。“我们看到企业1#在线监测仪，反吹气体出口阀门关闭，仪器仪表压力显示为‘0’；采样头管路接头松动，反吹箱内粉尘仪吹扫阀门半开，其余两路关闭，PVC连接管有破裂现象。”于林辉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在线监测仪按照一定的时间间隔从窑炉内抓取烟气进行监测，监测完成后这些烟气还要反吹回窑炉。反吹阀门关闭以及压力表为‘0’，意味着反吹系统没工作，或者是采样系统没正常工作。”在对2#在线监测仪进行现场检查时，执法人员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第二天，也就是1月16日，我们再次和在线监控设备运营第三方公司一起去了现场。经过仔细检查，发现3#、4#窑炉排气筒上，自动监控设施烟气采样头安装位置正下方有一条宽约5厘米的水泥缝，延伸至采样平台下方，与烟气采样头安装位置接触处出现水泥剥落，出现里面埋设的直径约2厘米的PVC管。”于林辉说，“一起参与检查的第三方公司技术人员称，该管线不属于自动监控设施采样系统，属人为加装。”
企业人为加装的管线与监测数据偏低有没有因果关系，监测数据偏低是人为造假还是监测设备运行不正常，亦或者是传输系统出了问题……
带着种种疑问，昌黎县环境执法人员向秦皇岛市环保局申请了“技术支援”。
监测结果符合后的“不符合”，诸多疑团仍待解，暂时“按兵不动”。
“针对案情，秦皇岛市环保部门抽调环境监察人员、监测人员、信息中心专家以及第三方运营公司专家共同组成调查组。2月17日，带着相关仪器设备再次来到了索坤玻璃进行现场监测、检查。”秦皇岛市环境监察支队稽查大队大队长董桂梅说。
“我们首先对企业排放的烟气进行手工监测，在等待监测结果的同时，现场还看到了一个液化气罐，感觉很奇怪。”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企业如何作假，但对案情的再次勘查中，董桂梅心里有了判断：“墙体上的水泥裂缝、松动的采样头管路、只露出2厘米的人为加装管线，种种迹象均指向企业在对在线监测设备做手脚。”
随后，现场监测结果出来了，“手工监测数据勉强能与在线监测仪数据相符。”
这个结果不禁让董桂梅等现场执法人员皱起眉头，“是他们多虑了，还是企业在检查的时段内放弃了作假呢？”
秦皇岛市稽查大队执法人员王维悦当时也在执法现场，“现场比对数据相符，并没有打消我们的疑虑。随后，我们又从监测设备上调取出了企业的历史数据，尤其重点查看了数据偏低时段的情况。随行的技术专家发现，在数据偏低时段，监测仪器上显示的一个重要参数——烟气氧含量也偏低。”
“烟气氧含量是计算锅炉污染物排放浓度的一个重要参数，一般来说，烟气氧含量低，折算出的污染物排放浓度也会低；烟气氧含量高，折算出的污染物排放浓度也会升高。但烟气氧含量也有一个正常的波动范围。”董桂梅解释说。
索坤玻璃烟气氧含量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与企业监测数据偏低到底有没有关系？
二进现场，仍有诸多疑团待解，现场执法人员选择了“按兵不动”。
逃避惩罚最终受到重罚，查清企业作弊手法，骗局被揭穿。
“疑团没解开，心里闷得慌。”董桂梅说，“这个案件不能就此罢休。一方面，让昌黎县的同事们继续不动声色地关注企业的在线监测数据；同时邀请秦皇岛市多位大气治理技术专家及在线监控设备运营方面的专家，会商研判案件。”
“借助‘外脑’，案情豁然开朗了。”董桂梅说，“在综合现场发现及历史监测数据的基础上，专家团初步判断：企业有可能利用液化气罐向自动采样管中充填了某种惰性气体。由于惰性气体难以发生化学反应，这相当于稀释了烟气中的氧含量，通过降低烟气氧含量，进而使折算出的污染物排放浓度降低。”
种种不合理现象在专家的推断下，有了合理的解释。与此同时，从昌黎县环保局传来的信息显示，企业的在线监测数据又出现了偏低现象。
执法人员两次检查后，企业作假仍不收手，终究露出了狐狸尾巴。
3月16日，“收网”的时刻到了。
精心准备后，执法人员第三次去了企业，与前两次不同的是，由于了解了企业作弊方法，执法人员重点要做的是保留现场、固定证据。
经过现场破拆，执法人员看到，企业正是通过在采样管上加装管线，充填惰性气体的方法来人为影响监测数据，与专家之前给出的预判相符。
证据确凿下，企业负责人不得不承认违法行为。
3月22日，昌黎县环保局向索坤玻璃下达《责令改正违法行为决定书》，责令其立即改正损毁大气污染物排放自动监测设备环境违法行为，并监督企业对排气筒上的水泥缝进行封堵，由第三方运营公司对遭损毁的烟气采样管进行更换，烟气自动监控设施恢复正常。
案件随后被移送公安机关，昌黎县公安局环境安全保卫大队对案件进行了调查，认定相关责任人损毁烟气自动监控设施，以达到逃避监管的目的违法事实成立。公安部门对企业直接责任人、主管人员及企业负责人采取了行政拘留7日的行政处罚。5月26日，昌黎县环保局对索坤玻璃下达行政处罚决定书，对企业处以20万元罚款。
你有移花接木，我有火眼金睛。在与环境违法者的较量中，秦皇岛市环境执法人员锲而不舍追求真相，严谨细致的办案作风得到了环境保护部的认可，并在全国通报表扬。
截至记者发稿前了解到，此事件对索坤玻璃震动很大，事后，已按要求对在线监控设施进行改造，为实现污染物稳定达标排放，又筹资5200万元对烟气脱硫脱硝工程进行技术改造，目前改造工程已完成，正在申请环保验收。
秦皇岛市环保局局长曹海波表示，秦皇岛市将坚持“生态立市”发展战略，把生态环境保护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坚持防治结合、标本兼治，对环境违法行为继续依法、科学、严格执法，推动秦皇岛市环境质量不断改善，擦亮秦皇岛生态品牌。
来源：河北省环保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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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青木、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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